上世纪二十年代左右,底层人民名义上获得了自由,但依然受困于贫穷,每日为了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
我国著名文学家老舍因出身贫寒,对广大群众的生活状况和心理活动有着较为深刻的认知,遂通过一个车夫的故事创作了《骆驼祥子》。
在这本书中,除了主线故事祥子的三起三落以外,老舍还刻画了诸如虎妞这类的精彩配角。她不同于以往旧社会当中传统女性的样貌,温顺老实地在家中相夫教子,而是像个男人一样独当一面,强势能干。
但当虎妞把这样的性格用在与祥子的婚姻当中,换来的却未必是好的结果。她一味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祥子的身上,虽然真心为他好,也未能得到祥子的诚恳回应,因为虎妞不懂得如何收放得当、爱人爱己。
虎妞的成长背景
虎妞出生在上世纪一二十年代,那时帝制刚刚被推翻,但中国仍旧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虎妞的父亲刘四爷是车厂的老板,也是一个剥削底层人民的资本家。
刘四爷年轻的时候江湖经历非常丰富,他当过兵,后来开了赌场,又买卖人口、放债、抢劫,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最终在民国里开了一间车厂维系生存。由于没有儿子继承家业,他将唯一的女儿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刘四爷被封建思想牢牢地束缚着,他没有读过书,也不送女儿去识字,对于新时代的浪潮更是十分抵触。虎妞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也延续了他的角色,成为了一个靠压榨他人来赚取资本的人。
虎妞最初将父亲的命令放在第一位,愿意付出所有努力维护父亲车厂的基业,忠诚于她和父亲所处的阶级。她从小跟着一身匪气的父亲生活,缺少母亲的教导,也造就了她身上缺乏一些属于女性的温柔特质。
车厂中的车夫对于虎妞的印象一般都是:泼辣、豪爽、强势,或许当兄弟还勉强合适,但是没有人想得到要娶她回去做一个妻子。在当今时代下,多数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顺从听话、贴心孝顺,更遑论百余年前的旧中国。
而虎妞不但脾气差劲,容貌也无甚出挑之处,因此直到三十七八岁都没嫁出去。刘四爷也从来不替女儿的婚事焦心,虎妞那么能干,他不舍得放她嫁人,使自己失去一个好帮手。
但这不过是刘四爷一厢情愿的想法,虎妞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爱情的渴望。她虽然帮助父亲剥削别人,同时却也是父亲的剥削对象,她的精神追求长久受到父亲的压迫,便越发希望能找到一个寄托和归属。
可虎妞生存的环境里,接触到的大部分男人都是车厂的车夫,她并看不上这群人。他们好吃懒做,行为邋遢,业余时间只知道赌博喝酒,完全不是虎妞意中人的样子。直到祥子的出现,让虎妞终于为之眼前一亮。
祥子无比老实,热情淳朴,跟车厂里那些奸懒谗猾的车夫完全不同。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即使做一个卑微的车夫,也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每天都把车擦得干干净净。
虎妞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她是个果断的性子,知道祥子是不可能主动考虑自己的,便用了些手段,强迫祥子娶了她。
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
虎妞为了摆脱父亲的控制,与其大吵了一架,最后终于如愿坐上八抬大轿,和祥子成为夫妻。可祥子内心却是非常不甘愿的,他不过是怕自己在刘四爷那的钱拿不回来,加之以为虎妞果真怀孕,才被迫同意与虎妞成婚。
这样出身不同,观念不同,人生目标不同的两个人,因为一场骗局结合在一起,日后的悲剧似乎是早就可以预见的了。
虎妞性格里自私自利占了很大一部分,她虽然对待祥子是真心,但没有掌握合理的表达方式。而且虎妞成亲前过习惯了奢侈的生活,婚后也照以前的作风行事,杂七杂八的零食从不停嘴,祥子挣的钱几乎全要供她花费。
祥子最后得知虎妞是假怀孕欺骗她时,内心的不满更是升腾到了顶点。虎妞骗了他第一次,就有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已经毁了祥子想要娶一个小福子那样的女人的幻想,现在他心中对虎妞最后的一丝敬意也荡然无存。
而且虎妞在婚后又时时搬出金钱的优势来压迫祥子,要他什么都得听自己的。因为他们成亲的钱都是虎妞自己拿出来的,所以她要祥子知道在这个家里自己才是能够主导话语权的那个人。
祥子就像是一个专属于虎妞的私人物品,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满足虎妞的欲望,不能有自己的主见。虎妞常年锤炼出的那种强势霸道,在婚姻生活中变成了束缚祥子的枷锁,使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但可悲的是,虎妞偏偏对祥子又是存了真心的,才让我们气愤的同时又对虎妞存了一丝悲悯。祥子刚来到车厂时,虎妞与他说话他只会安静地听着,不会像其他车夫一样同虎妞顶嘴,虎妞当时便想着,我以后的话要都说给他听。
在她诱骗祥子与她发生关系的第二天,祥子吓得只知道逃跑,最终走投无路下只得再回来。虎妞看到祥子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生气但愧疚,思念这个人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当祥子在外受到挫折,带着满身伤痕回到他与虎妞的家里时,也是虎妞一直陪伴安慰他。虽然祥子对虎妞心中并无爱意,但是依旧可以得到一些类似亲人的力量,使他不至于那么快地堕落下去。
因此虎妞与祥子之间的羁绊是很复杂的,一方面,虎妞成为了勒住祥子的网,使祥子的精神与身体都饱受摧残。另一方面,虎妞又是祥子在北京城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是他在漫漫长夜中抬头可见的一点星光。
虎妞注定的悲剧结尾
虎妞的悲剧,不仅仅在于她死于难产,更在于她一生都没能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在她与祥子的婚姻中,她永远是主动的那个人,永远是不计较回报的那个人,而祥子只能被她逼得一步步退后。
首先,虎妞不懂得如何合理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在车厂当中为了与那些车夫周旋,把自己练就得刀枪不入,骂人比男人还要厉害,不给人留半分情面。祥子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老实人,自然没见识过这种阵仗,更不会把她与爱情联系起来。
虎妞关心祥子的时候,吐露出来的也不是温言软语,而是用挖苦讥讽的语气来表达心意。她分明惦念祥子,却佯装不在意,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心情。
虽然虎妞的初衷不坏,但是祥子本就遭受了很多磋磨,必定更希望能得到一些温柔的安抚,夹枪带棒的话语只会抵消掉好意。
其次虎妞在爱情里太强势,她以为只要把她认为好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倒在祥子的身上,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排。她从来没有过问祥子,真正追求的是什么?想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她给祥子钱去买车,但是并不是如祥子所想的那般,通过自己的能力变富有。她骨子里流淌着资本主义家的血脉,她希望将来能多买上几辆车,依旧做老板,通过压榨其他劳动力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虎妞在爱情里面几乎放弃了尊严。她当初逼着祥子给刘四爷做义子,为的是好名正言顺继承父亲家业,不料被刘四爷识破而未能成功。但她顺势和父亲彻底闹翻脸,也从此断绝了和血亲的联系。
失去了父亲庇护的虎妞又不懂得结交朋友,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普通女子相处。她唯一的惦念就是祥子,每日在家中做饭洗衣,从一个女老板变成庸碌的家庭主妇,所期盼的就是祥子能够早日回家同她作伴。
在祥子生病的时候,虎妞不惜花掉自己仅剩的钱财给他治病,还天天祷告神佛,宁可把以后生活的全部指望耗尽。可是虎妞这些改变并没有感动祥子,她一味的付出,只会将祥子越推越远,逃离这个以爱为名的牢笼。
结语
虎妞作为《骆驼祥子》当中塑造的一个极其成功的配角,既有着上层人士自私自利、好逸恶劳的通病,又有着女性意识觉醒的影子。她独特的地位也造就了其畸形的爱情观,将自己与祥子两个人都困在囹圄中,进退不能自如。
爱情在虎妞的手中变成了一个圈套,一个阴影,一个不能启齿的秘密。一段好的感情一定是能够明朗呈现在阳光下的,我们可以付出但是不能盲目,可以放心地对对方提出要求,但是不会不顾及对方感受。而爱情更不会是我们唯一的生存羁绊,每个人都可以独立地追求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