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杨骊,生于贵州贵阳,鲁迅文学院32期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贵州省作家协会理事,贵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发表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近百万字,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迷彩的城》,散文集《文玩小店》《里巷茶香》《渡寨的风景》等。
缺角or圆满?
标题很造作。
年这个冬天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是个好数字,中国人喜欢在文字上搞点名堂,于是和年相交的时候,网上各路高手关于“爱你爱你”的段子肆虐起来,各种温情在网路各线播撒。
年1月开始有了疫情的发布,接着是人不传人的定语,这就放心了。继续为“爱你爱你”的新年准备,购置年货新衣、按计划踏上新年之旅。接着钟南山抵达武汉,1月20日开始宣布武汉封城,消息来得突然,但似乎还是与自己无关,每天为武汉人民加着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城市也成为被封的一个,而我因为机票的取消,身体原因,弃国弃家流浪地球,心里挂念着祖国,挂念着封在城里和家里的人们。
想着封城里的亲人们,在这个苦寒的冬天失去的了若干快乐,少了若干去处,没有了团圆的年节,不如给大家说一说这本书——美国谢尔希尔福斯坦的绘本《失落的一角》。
书很简单,说的是一个圆,TA失去了一角,TA总为自己的不完美而自惭形秽,总想着找一个角来填补自己的残缺,TA到处找,因为缺了一角,TA速度不快,以至于终于有时间停下来看看花,享受雪天的美,聆听蚂蚁的声音……似乎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平常总是抱怨做不完的工作,渴望着诗和远方的人们,突然在这样的日子里,没有了远方,却依然不缺诗,吃过的瓜子壳,可以弄出各种立体的、三维的造型;不会造饭的主妇不仅厨艺大涨,更是学会了各种黑暗的料理,每天忙碌着房子车子孩子、只能晚饭时或睡觉时碰面的夫妻开始学习相处之道,学会了忍耐絮叨,忍受懒惰,孩子们失去了这个假期里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学会了洗碗洗袜子……总之,没有工作的日子,没有学习的日子,没有远方的日子一下变得莫名起来。
这个假期盼望已久,原计划在摩洛哥参加马拉喀什第三十一届马拉松,然后转道埃及自驾游,临出发还在为先生制定的行程置气,觉得旅游的时间太短,先生用回家陪两边的老人过大年的理由说服了我,没想到,归期将至,收到的却是航班取消的坏消息,加上自己也一直生病咳嗽,处于发烧的边缘,旅行变得漫长而无趣,想想回家也只能自我隔离,也不能圆满陪老人过大年的心愿,只好被动地继续流浪地球……
于我而言,此时的我,真的只有诗和远方,弃国弃家的诗和远方……只好用这个时间想一想这个远方的诗意。
踏上埃及的第一站,印象最深的不是狮身人面像、胡夫金字塔群,满大街的骆驼粪便的味道,弥漫在漫天飞舞的黄沙里,虽如此,壮观的世界奇迹仍让我惊叹,埃及的历史要追溯到公元前的一万年,那时候就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而埃及文明的历史却要追溯到公元前七千年,用资料书上的提法是埃及的文明似乎来自于另外一个星球(见埃及版《埃及文明七千年》),埃及人民是承载了另外一个文明成果而生的民族,制造业、冶金术、纺织、建筑、医学……都不能在这个星球找到文明的参照,似乎七千年的埃及正如那个失掉一角之前的圆,完美的圆,高速地旋转着,肆意地挥霍着它的财富和文明,这是每一个治理国家的帝王所追求的完美和速度,我惊叹于埃及博物馆里图坦卡蒙法老的金面具金棺,这个在位仅十年的年轻法老用他的陵寝呈现了埃及的盛世繁华;整块花岗岩石打造重逾多吨的庞贝柱,屹立在两千年的日月风霜里。始建于多年前卡纳克神庙,神庙内有大小20余座神殿、根巨型石柱、狮身公羊石像等古迹,气势宏伟,令人震撼。这些都是埃及文明辉煌的一环又一环,古迹至今屹立不倒,倒下的是庞大的文明和帝国。踏着埃及的土地,探访这些遗迹时,我总在想,人类怎么啦?在追逐高度文明和高速发展的同时,我们缺失了的不止是一个角。帝王意欲制造繁华盛世的野心,恰好陨落了埃及七千年的文明。埃及的大街小巷到处飞舞着垃圾和塑料袋,和那些星罗棋布的古迹,灿烂的文明一起成为美丽埃及交相辉映的一部分。
在这场战疫里,我们缺失了很多角,也许不是坏事,就像那个圆,就此放慢了脚步,有时间停下来,听听内心的声音。
突然间更喜欢这本书了,简单的线条,看起来明白得一目了然的解说突然有了更多的阅读延展性。
有一天缺失的圆突然找到了一堆角,有些方,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尖利……总之不合适,让这个圆有了新的角以后反而举步维艰。
这与人生很像,像交朋友,像一段婚姻,像一份工作,像是家长强加给孩子的某种特长。曾经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办过一次画展,芭蕾、书法、绘画、英语……凡能拿级别证书的技能她都是高级别的大神,但我看不到她脸上的快乐。
有些强加的东西不一定适合。不如抛弃重来。那个圆扔掉了捡来的角,继续行走在寻找的路上。也许放弃,不一定是坏事。
这个冬天,我们失去了一个英雄,学会了良知;失去了几百个被称为NCP的病毒夺去的生命,(也许这个数字还会继续生长),但学会了在真相面前说话的方式,虽然代价太大;2月6日我的生日,女儿从遥远的加国给流浪地球的我打电话,哭着问了我一万个为什么?她能有这样多的为什么,是不是这些为什么里正有着我们失去的那一个角里最可贵的东西——希望。
这本书中文翻译时将那个圆译为它,而我更想是TA,TA可以是任何,可以有生命,可以没有生命,可以是人生,是世界,是时间,就看你如何去看,这本书适合任何人读,就看你愿意将它读出什么来。
防疫抗疫,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和理性面对,无一例外的,医学专家们的共同建议是,大家尽量少出门、不聚会。
而我们的倡议也随之而来——
既然宅在家中,何妨多读几本好书。
据说,网络时代,阅读已跻身奢侈品之列。整个社会的阅读习惯,大概算不上叫人乐观。虽然,我们仍愿尽绵力,不仅因为手中可留书香,更缘于读和享的过程中,自有欢悦喜乐。
当然不阅读的借口也多,常见是说没有时间,其实,古人早就感叹过了。
三国时代的董遇说,读书只能利用“三余”:“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晴之余。”
宋代的欧阳修则利用“三上”:“马上、枕上、厕上也。”
这段时间,既然要“少出门,不聚会”,那何不索性围着炉子或者拥着被子,安安静静、暖暖和和地读一本好书?
按照欧阳修的法子,我们来算一算,马上当然不现实,待在家里的话,那就“桌上、枕上和厕上”好了。各花15分钟,总共45分钟,一分钟读字,一天就读22字,一星期七天是157字,每页差不多字,则是页,这是相当厚的一本书了。
从今天起,我们邀请一些爱书的朋友,以线上“溪山书会”之名,逐日推送好书,以享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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