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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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成年人谁容易一介车夫奋斗挣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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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语:罗素曾经说,有三种简单而强烈的情感主宰着我的一生:对真爱的渴望、对真理的追求和对人类苦难痛彻心扉的怜悯。

老舍先生笔下的《骆驼祥子》,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地铺展出车夫祥子,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所遭受的无尽苦难。

而我与《骆驼祥子》的缘分,在于“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青春少女时读过它;等结婚生子,孩子上学后,又作为经典必读书目推荐给孩子读。

然后,一个转身,时间的脚步不容置疑地迈进戊戌年,生活中发生一些变故,一时间郁郁难解。一位我敬爱的老师,有次聊天中对我说,有时间来青岛吧,我带你四处转转,散散心。如果说人生羁旅中,某些瞬间让人感觉到善意关爱的暖流,莫过如此吧。

如约而至,老师带我在夏末秋初、景色怡人的大学路散步,领我这个路痴去参观位于*县路12号的骆驼祥子博物馆,是老舍先生创作长篇小说《骆驼祥子》的地方,也是国内首个以一部文学作品命名的博物馆。因缘际会,促动我再次捧读《骆驼祥子》。

一、买上一辆车,这是祥子的志愿、希望、甚至是宗教。

一个走出庄稼地,来到城市的年轻人,混迹在人群中,并不招人眼。

“使他可爱的是脸上的精神。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腮上没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几乎和头一边儿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的,特别亮的是颧骨与右耳之间的一块不小的疤——小时候在树下睡觉,被驴啃了一口。”

喜欢并致敬老舍先生的语言,如一把雕刻力一般,刷刷几下,就把一个年轻人的样貌,生灵活现地呈现出来,而且,读起来那么有趣。

土里土气的祥子,并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如何,他更在意自己有一副结实而又硬棒的好身板,这是他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打拼生活的资本。

他蛮有信心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有朝一日,等他买上车,娶妻生子都不是难事。他自己觉得,他年轻力壮的身体,就像一棵挺脱的大树。像一棵树一样,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

书中年轻祥子的出场,带着质朴可爱、青春洋溢的气息,结实硬棒富有活力。这个年轻人的身心和精神都还不曾经历苦难生活的磨炼和锤打。

像所有人一样,来到陌生城市的祥子,开始谋算自己的生活与出路。他热切的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辆车。

“大概地说吧,他只要有一百块钱,就能弄一辆车。猛然一想,一天要是只能剩一角的话,一百元就是一千天,一千天!把一千天堆到一块,他几乎算不过来这该有多么远。但是,他下了决心,一千天,一万天也行,他得买车。”

对生活充满美好期望的祥子,立下了一个宏伟远大的目标,一天攒一角钱,也要实现心中的梦想,买上一辆车,做一个独立自由、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这是他的志愿、希望、甚至是宗教。

省吃俭用,能不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的祥子,用了整整的三年的时间,凑足了一百块钱。买上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

爱车如命的祥子,把买上车的日子,算做了自己的生日。“人的也是车的,好记,而且车即是自己的心血,简直没什么不可以把人与车算在一块的地方。

实现了初步愿望,买上车之后的祥子,生活有了奔头,过得越来越起劲了。意气风发的祥子,眼中所看,心中所想,无不是前路一片坦途,前景一片光明。

谁会忍心在此时残酷无情地告知他,生活中有数不尽的风雨泥泞在等着他呢?

可怜的祥子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新车买了才半年,就被乱*连人带车劫掠。“不但吃的苦、喝的苦,连一阵风、一场雨,也给他的神经以无情的苦刑。”

“骆驼——在口内负重惯了——是走不快的,不但是得慢走,还须极小心的慢走,骆驼怕滑;一汪儿水,一片儿泥,都可以教它们劈了腿,或者扭了膝。骆驼的价值全在四条腿上;腿一完,全完!”“祥子,不是骆驼,因为‘骆驼’只是个外号。”

老舍先生把祥子比喻成骆驼,借用骆驼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来影射祥子的命运。被冠以外号的祥子,被那个黑暗的时代,蛮横强硬地打上一个鲜明印记,是位于社会最底层的穷苦劳动者的一个缩影。

被乱*劫掠的祥子,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和月黑风高的掩护,顺手牵着三匹脱毛的骆驼,从魔窟里逃了出来。

“看看身上的破衣,再看看身后的,他笑了笑。就凭四条这么不体面的人与牲口,他想,居然能逃出危险,能又朝着太阳走路,真透着奇怪!不必再想谁是谁非了,一切都是天意,他以为。”

“他越想着过去就越恨那些兵们。他的衣服鞋帽,洋车,甚至于系腰的布带,都被他们抢了去;只留给他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身伤,和满脚的疱!不过,衣服,算不了什么;身上的伤,不久就会好的。”

“他的车,几年的血汗挣出来的那辆车,没了!自从一拉到营盘里就不见了!以前的一切辛苦困难都可以一眨眼忘掉,可是他忘不了这辆车!

吃苦,他不怕;可是再弄上一辆车不是随便一说就行的事;至少还得几年的工夫!过去的成功全算白饶,他得重打鼓另开张打头儿来!祥子落了泪!他不但恨那些兵,而且恨所有的一切了。”

这世道,凭什么把人欺侮到这个地步呢?凭什么?凭什么?祥子他悲愤地呐喊了出来。祥子的眼泪和哭喊,掺杂着难言的伤与痛,是对吃人不吐骨头的腐败社会的控诉,也让人读得心酸泪流。

谁能说祥子此时的眼泪是一种软弱呢?泪水总是能冲刷掉一些他内心的悲苦郁闷吧。

二、老马和小马,这一老一少,把祥子的最大希望打破了。

虽然经历过苦难生活无情的摧残和压榨,但祥子温热的内心深处还保有对“人”的莫大的善意。

看到老车夫饿晕在地上,“他猛得跑出去,飞也似的又跑回来,手里用块白菜叶托着十个羊肉馅的包子,一直送到老者的眼前,说了声:吃吧!”

这对平日里省吃俭用、不舍得乱花一分钱的祥子来说,是多么难得啊。但可悲的是,遇见老马和他的小孙子小马,这“一老一少似乎把他的最大希望给打破了——

老者的车是他自己的呀!自从他头一天拉车,他就决定买上自己的车,现在还是为这个志愿整天的苦奔;有了自己的车,他以为,就有了一切。哼,看看那个老头子。”

“他不肯要虎妞,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买车的愿望?买上车,省下了钱,然后一清二白的娶个老婆;哼,看看小马儿!自己有了儿子,未必不就是那样。”

“一想到那个老者与小马儿,祥子就把一切的希望都要放下。他想乐一天是一天吧,干吗成天际咬着牙跟自己过不去呢?!”

“穷人的命,似乎看明白了,是枣核两头尖;幼儿的时候能不饿死,万幸,到老了能不饿死,很难。只有中间的一段,年轻力壮,不怕饥饿劳碌,还能像个人儿似的。

在这一段里,该快活快活的时候还不敢去干,地道的傻子;过了这村便没有这店!这么一想,他连虎妞的那回事儿都不想发愁了。”

每个人,总会从别人的故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生活,往后退是不可能的,但若往前走也不见希望和光亮,内心会有多么无助和苍凉呢?

虽然圣经告诫过世人:应当趋着有光行走,免得黑暗临到你们。但有谁能告诉身陷苦海的祥子,指引他的光亮处在何方?

“对了,祥子是遇到‘点儿’上,活该。谁都有办法,哪里都有缝子,只有祥子跑不了,因为他是个拉车的。一个拉车的吞的是粗粮,冒出来的是血,他要卖最大的力气,得最低的报酬;要立在人间的最低处,等着一切人一切法一切困苦的击打。”

“你上哪儿?”老程问。“人和厂子,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一句话说尽了祥子的委屈,羞愧,与无可奈何。他没别的办法,只好去投降!一切路都封上了,他只能在雪白的地上去找那黑塔似的虎妞。他顾体面,要强,忠实,义气;都没有一点用处,因为有条“狗”命!

三、奋斗,挣扎,幻灭,三起三落,道尽祥子的苦难一生。

“坐在炕沿上,点着了一支烟;并不爱吸。呆呆地看着烟头上那点蓝烟,忽然泪一串串地流下来,不但想起了虎妞,也想起了一切。

到城里来了几年,这是他努力的结果,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他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车,车,车是自己的饭碗。买,丢了;再买,卖出去;三起三落,像个*影,永远抓不牢,而空受那些辛苦与委屈。没了,什么都没了,连个老婆也没了!”

当一个人左冲右突,为了生活拼尽了全力,却总是被铜墙铁壁筒子一般的生活碰撞得灰头土脸,打击得遍体鳞伤,简直是万念俱灰啊,痛彻心扉地绝望。

像一头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骆驼,被一条套在脖子上的挣脱不掉的绳索,一步步拉进黑暗无底的深渊。无数个祥子的命运,让人深感悲怆,一种窒息感像胸口被塞进一块巨石般。

祥子式小人物的悲剧,是暗不见天日的旧社会的产物,也是对*阀混战、民不聊生万恶的旧社会的揭露与鞭挞。

奋斗,挣扎,幻灭,三起三落,道尽祥子的苦难一生。

遭*阀连人带车劫掠;被孙侦探把积蓄敲诈一空;被虎妞连哄加骗、威逼利诱的爱情占有,后来可悲可叹的虎妞因难产而死;遇见被亲生父亲以二百元卖掉,又遭当兵的离弃,为养活俩亲弟弟被迫卖身的心上人小福子,念念不忘生活过好了就回去找小福子,这是有着悲惨命运的祥子心中的一束火花,一束透过缝隙照拂祥子心灵的光亮。

然后来得知,被卖进窑子的小福子不堪非人的折磨上吊自杀,祥子心中唯一的火花被浇熄了,唯一的念想破灭了。

至此,祥子再也无法鼓起生活的勇气,人性里所有的黑暗,如解开封印的魔*。祥子开始自甘坠落、吃喝嫖*、厌恶劳作、四处诈骗。以一条卑贱的“狗命”苟活于世。

沦为“坠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老舍先生说:“人把自己从野兽中提拔出,可是到现在,人还把自己的同类驱到野兽里去。”祥子身在那文化之城,可是却变成了走兽,一点不是他自己的过错。

结语:感慨,不知愁滋味,不食人间烟火,不在生活的泥坑里打几个滚,命运的棱角不被生活的刀刃切割打磨,不体味一点人世的苍凉悲苦……不足以读懂《骆驼祥子》。

作家迟子建曾说过:没有描写苦难,诗意怎会呈现?温暖也是一样,没有冷作为底衬,没有用笔化解寒凉,它从何而来?如果作品一味地展览苦难,却没有希望的微光闪烁,这样的苦难就是真的苦难了,而如果苦难里有柔软的光影浮动,苦难就不是深渊,它会散发着湿漉漉的动人的光泽。

人到中年,经历过人生的坎坎坷坷、浮浮沉沉、悲悲喜喜,方懂得众生皆苦。以悲悯的心情再一次读完《骆驼祥子》,不禁掩卷深长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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