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那么个小东西,他低着头,弯着背,口中叼着个由路上拾来的烟卷头儿,有气无力地慢慢地蹭。大家立定,他也许还走;大家已走,他也许多站一会儿;他似乎听不见那施号发令的锣声。他更永远不看前后的距离停匀不停匀,左右的队列整齐不整齐,他走他的,低着头像做着个梦,又像思索着点高深的道理。那穿红衣的锣夫,与拿着绸旗的催押执事,几乎把所有的村话都向他骂去:“孙子!我说你呢,骆驼!你他妈的看齐!”他似乎还没有听见。打锣的过去给了他一锣锤,他翻了翻眼,朦胧地向四外看一下。没管打锣的说了什么,他留神地在地上找,看有没有值得拾起来的烟头儿。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祥子在这日益糜烂的日子里找不到出路,天天抽烟,打牌,酗酒。这日子,说来也太苦了。他没有内心最真诚的向往了,没有想要的媳妇在身边,没有朋友的嘀咕和吵架的声音,也终究没了内心的舒适。他想过死,可是不知道选哪种死法,也怕死是有多么痛苦,自己承受不住残忍的感觉。日益觉得日子过的多么没有意义!他想改变一种活法,活的有趣一些。时间过了些许,祥子的八姑的父亲又死了,祥子只好又要去出殡。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一个一个都是末路人的脚印,他们似乎是想要印的深些,但终究被雨水冲泡地没了印记。在出殡的人中,祥子看到了那些因被雇佣到做事不利的人的后果。他们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肉上都是被踹的痕迹,脸上没有一丝“活着”的表情更别提什么自信!祥子感受到了可怕,那种入骨的深邃的刺痛。这摆着的分明就是对下层人的欺侮,对末路鬼的吝啬!祥子厌恶这种遭遇,他想摆脱这种痛苦,想出人头地。并不是所有可怜的人命运都是可悲的,万一哪天被幸运砸中了头呢。祥子在街上无聊地转着转着,突然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哎呀,这不是祥子么,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说话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笑得油腻,手耷拉着。祥子在短时间内没有认出来,他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为什么要叫住他。“你……你是?”祥子怯怯地问。中年男人大笑道:“你认不到你大舅了啊,也是,上次见你还是你比较小的时候,你认不到我,可我认的出来你哩!”祥子在这陌生的地方还遇到了一个亲戚,心中有了些许安慰。这个中年男人搭着祥子的肩膀,一路走一路给他介绍他自己的经历。对的,祥子似乎遇见了一个能让他命运转机的人。这个中年男人原来是一个镇上煤矿厂的老板,他说能够带给祥子一份工作,让祥子不要再这么无所事事了。祥子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旁人看祥子的脸上一天天的露出了笑容,居然感到不满!可祥子哪里在乎这么多,自己满足就好。在煤矿厂里,他遇见了一个女人,虽然祥子不是一见就对她产生好感,但是女人的容貌很是皎好,毕竟谁叫祥子缺了女人呢。慢慢地,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味道,祥子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逸。有了工作,祥子心里似乎有了梦想。他还拥有了女人,家也快完整了。小日子过的舒心,祥子心里可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