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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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思享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啐人的骆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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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翟雄

来源:《品读》年第3期

畅游泉沟的时候,有一个物种,一直在旁边冷冷地观察着。它的冷就像一支支利箭射过来,直刺心扉,不由人缩一缩脖子。它并不会明断是非,甚至不分善恶。它只是历史的旁观者,但也是记录者。因为它一直联系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感受到了这个物种射过来的冰冷警惕的眼神。它在仔细观察着我们,看是否会有危险,是否会有奇迹发生。对它而言,环境是熟悉的,我们是陌生的。我们贸然闯入它的家园,按照历史的惯例和经验,绝对不是幸福。当年,看到无数闯入家园的人类的厮杀和血腥场面,观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战场时也用这种眼神瞭望。不管什么正义与否,不管入侵还是反入侵,它都想用那种眼神射出一支支利箭杀死入侵者。它有的是困惑,有的是惊厥和无奈。

面对这个物种的眼神,我没有退却,反而迎着眼神而上。我想近距离观察它,感悟它。它其实是人类的好朋友。

这个物种就是被称为“沙漠之舟”的骆驼。

据悉,生活在沙漠边缘的人类很早就开始驯养骆驼。原产在亚洲中部、中国和蒙古的双峰驼,至少在公元前八百多年就被人类驯化了。当然,处于沙漠边缘的泉沟孕育出的天然肥美的牧场,一直以来肯定有一大群的野骆驼和家养骆驼白天黑夜在游荡。

不远处,是一块缓坡地,一群骆驼正待在那儿,挤作一团。可以看出,它们胆子很小。它们的胆量并没有跟躯体成正比。此刻,跟小猫小狗并无二致。

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一百多头。一头躯体高大、肌肉强健、蹄大如盘的公骆驼在驼群的最前面。它体毛呈褐色,威武俊美,明显比其他骆驼高出一个脑袋。我断定,它是头领。它高昂着头颅,慢悠悠转动着,用飘忽警觉的眼神观察着四周,观察着越来越临近的花花绿绿的男女。

我虽然是北方人,见过骆驼,但没有近距离瞅过这么多骆驼。我兴奋地向驼群跑去。距离驼群十几步的时候,却不敢再向前冲了,担心小小的身躯被驼群包围,遭到撕咬或者践踏。

骆驼们浑身的长毛从肩头披散而下,就像保暖外衣围裹着躯体。看来,这群骆驼很久没有剪毛了。它们肌肉发达,四蹄健硕,驼峰高挺,表明食物充足。有的低头啃着干草;有的交头接耳,谈情说爱;有的东张西望,想着山那边的牧场。周围不见牧驼人。我问随行的当地朋友,骆驼会伤人吗?朋友说一般不会,它不会咬人,不会踩踏人,但靠得太近,它会踢人,嘴里会喷出唾沫啐人,以示反抗。

我又问,没有牧驼人照看,骆驼不会丢失吗?

朋友说不会。骆驼都很熟悉这儿的环境,就像熟悉自己的气息,不需要牧驼人时时守护。这儿就是家园。骆驼整天就在周围转悠,即使走远了,没有按时回家,喝完奶茶的牧驼人则走出黄泥小屋或者小帐篷,打一声口哨或者发出一个特殊信号,头驼就会带着驼群乖乖地回家,很少发生丢失或者被偷盗的现象。要是遇到大雪或者沙尘暴,驼群也不会乱跑,在头驼的带领下,驼群会自己找地方躲避起来。

看到我拿着相机对着驼群咔嚓拍照,驼群反应更加强烈,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脑袋,形成了一个脑袋阵,身子聚拢到一起,屁股则没有防备地裸露在外面。我想此刻,我要是一头野兽,想发起攻击,屁股就是最好的攻击点。但趾高气扬的头驼还是比较镇定,没有惊慌失措。头颅转向了我,眉头紧锁,睥睨着我,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粗壮喘气声。

看到我并没有被吓跑,头驼就开始龇牙咧嘴,从嘴里喷出一团一团的唾沫,在清冷的空气中形成白色雾气。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骆驼啐人,不敢再靠前,放下了手中的相机。虽然我知道骆驼不会伤人,但还是担心遭到驼群的围攻、蹂躏。

在这个荒原,悠然自得的骆驼在人类面前有它们的优势。它们熟悉环境的脾气,适应环境的各种症状。它们高大威猛、野性十足,导致气场强大,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灼热感。当然,我也是有后援的。随着几名游客靠近,我立马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强大起来,腰板挺直了,懦弱、恐惧统统跑到了爪哇国。我不再像偶尔飞过荒原的小鸟那般渺小、弱势。

意识到危险逐渐迫近,头驼开始示弱,迈开双腿,尝试退却。其他的骆驼跟着头驼也向后退去。但它们实在舍不下这片丰茂的草地,并没有撒丫子奔跑。它们在试探,在观望,尤其是感觉到在退却的过程中,没有遭到攻击,危险并不很大时,就停下脚步,在一个山湾处驻足,又聚拢到一起。它们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露出安详神态,你挤挤我、我蹭蹭你。

骆驼仿佛是一种容易忘记历史,又容易满足的动物。它们对历史的记忆远远赶不上人类。在它们的记忆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变换,惊吓、鞭笞、饥饿甚至血腥、屠杀等,都会在短时间内忘记。它们跟大多数动物一样,看到同伴被屠杀、被野兽撕咬,母子被迫分离,短时间也会产生悲哀、痛苦。但它们不会记仇,更不会报仇。它们没有狼的聪明、伶俐和狡猾,更没有狼的凶残。

原标题:《遭遇骆驼》

编辑:滕朝阳柳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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