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卡尔维诺所说,经典作品是每一次重读都能像初读一样带来发现。
说起老舍先生,你一定不陌生。我们曾在中小学时期,学过老舍先生的多篇作品。他还是新中国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
《骆驼祥子》便是老舍先生的代表作。文章讲述了年轻上进的人力车夫祥子,三起三落的故事。
早年间读此书,多少对祥子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然而重读经典,我对祥子这个悲剧男主角多了份悲悯。
祥子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他已拼尽全力,实在不必承受人们的“俯瞰”,更不应该被唾骂。
终日奔波为生计,何故身后遭唾弃?
01
故事发生在中国北平城,祥子为人老实厚道,年轻上进,他对未来充满向往。
他所能想象到努力的极限,就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他可以凭借辛勤的劳动养活自己和家人,不用被剥削。
为了这个目标,祥子辛勤拉车三年多,一直省吃俭用,终于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辆车。
按理来说,祥子心愿达成,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然而命运在跟他暗暗较劲。
祥子没有注意到局势的变化,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在一次拉车途中,有人出高价要去战区,别人都不敢去,祥子却不以为意,结果就遇上了大兵,不但车子遭抢,还被打得一身的伤。
祥子一下子就失去了打拼多年的心血。
我看到过很多批评意见,说祥子如果不贪恋高额的报酬,就不会经历这次跌落。
我并不同意这种观点。
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很容易代入上帝视角,已知结局,反推过程。这是很明显的“事后诸葛亮”心理。
这种想法,对祥子而言太过苛责,太不公平!
毕竟,他的每一口饭钱,都是从拉车工作中来。他终日奔波劳累,还剩多少精力去剖析危险呢?
更何况,他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又没有剥削与抢夺。为什么要被后世人骂贪婪呢?什么时候靠本职工作挣钱糊口,变成了贪婪的事情?
老舍先生写道:“祥子觉得用力拉车去挣口饭吃,是天下最有骨气的事。他的车能产生烙饼与一切吃食。这种态度让祥子把一切祸患灾难都放在脑后。”
老舍先生想要批评的并不是祥子,而是那个差劲的时代。
02
祥子的第二次起落,要从骆驼说起。
被大兵掳走的祥子,趁乱逃出,还顺走了3匹骆驼。平安回到北平后,他卖掉了骆驼,继续拉车挣钱。
对于祥子而言,最好的慰藉,不止是死里逃生,还有他可以从头再来,凭借劳动,挣得属于自己的车。
有人说,祥子对车的执念,是他悲剧的根源。
可我认为,一个人有值得奋斗的目标,会让生命敢于踏碎一切苦难。
在老舍先生笔下,“祥子的眼睛仿佛只会看自己的心。他不怕吃苦,他的聪明和努力都足以使他的志愿成为事实。”
他终于又能拉上属于自己的车了。
爱慕祥子的车行老板的女儿——虎妞,为了表明心迹,将祥子放在她父亲处保管的钱,还给祥子。再加上他这些年辛苦拉车赚的钱,刚好够买一辆新车。
然而,无奈命运还是给祥子以重击。
从前抢他车的大兵头子化身侦探,抓住了可怜的祥子,讹走了买车的钱。
于是多年的积蓄,再一次打了水漂。
有不少人批评祥子,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怎么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呢?
确实文中讲到,同为家仆的高妈,就曾劝祥子放贷,让钱生钱。高妈还说能为他提供门路。
祥子这个保守派,自然是怕赔了利息,又折老本,婉言拒绝了高妈的帮助。将所有的钱,全都装进了“有进不出的貔貅存钱罐”。
祥子保守不假。但这并不是“流氓地痞”可以为所欲为,勒索祥子的理由和借口。
一味指责受害者,却不抨击施暴者。这难道不是一种本末倒置吗?
03
原本以为一生太苦的祥子,终于迎来人生的“甜”。他阴差阳错地与虎妞结成一对。
虽然整个过程祥子满心的不愿意,但是他第三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车。买车的钱,全是虎妞的私房钱。
虎妞还为祥子指出了一条新路:买车租出去,靠租金生活,祥子就不必再出卖劳力。
没想到,祥子把拉车视为使命,他认为,力气是自己的,自己会拉车,也爱拉车。做个买卖什么的,他不会,也赚不到钱。
祥子就是愿意用拉车这种最踏实的方式赚钱。不愿意走捷径,难道就意味着结局必须是悲剧?
我想,现如今大多数劳动者,都会选择自认为最踏实的方式生活。
踏实,并没错!
祥子再一次握紧车把出发,他在劳动里收获到满足与充实。
只是这份短暂的劳动欢乐,随着虎妞的难产离世而结束。祥子卖掉车,安葬了虎妞。
他不再勤奋工作,也不愿安心度日,他开始放任自己堕落。
原本他的血泪抗争史,在那个时代就不值一提。上进有为的青年,最终在重压下,变成了流氓乞丐。
其实,在祥子自甘堕落前,我是不忍指责他的。尽管他不懂变通,也不谙世事。但是他的勤劳和自律是值得被赞扬的。
一个信奉劳动的平凡人,值得被欣赏!
04
与其说祥子是一个没有光环的主角,不如说他是千千万万平凡生命中的一员。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多少人都在岁月里奋斗着“那辆车”。
在今天,千千万万努力生活的普通人,有人背负着高额的房贷,有人还在为梦想而努力。他们虽然脚步沉重,有时也会为艰难的生活而沮丧,但是内心却绝对不会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我想,这就是我们今天带着悲悯与自省,摒弃“何不食肉糜”的眼光,平等看待《骆驼祥子》的意义所在。
(文章为原创首发,图片自网络。作者:古人肉,爱看书爱分享,于书本中品读人生智慧。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