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船长与船
在《骆驼祥子》中,有许多令人惋惜的场景,祥子三次买车又三次丢车,虎妞难产而离开,老马小马爷孙俩的悲惨事迹,其中最让人难忘的,莫过于祥子和小福子的悲剧,明明情投意合,最后却死生不能相见。
毫无疑问,小福子是爱祥子的,祥子也爱小福子,那我们便有疑问了,他们是什么时候互相爱慕的呢?对于祥子,很好理解,书中早已阐明,祥子想找一个清白的穷苦姑娘,无需有钱,但得踏实过日子,很明显,小福子便是这类人。而对于小福子,我们则有无限遐想,她是什么时候爱上祥子的,又有多爱祥子呢?我想这些答案,可以从小福子对祥子妻子虎妞的态度中显现了。
“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小福子是哪种?祥子是在跟虎妞结婚的那天,搬进了这个小杂院。为了迎接新婚,虎妞特意找了粉刷匠,把屋子重新粉刷了一遍,又添置了许多家具,再塞给祥子一些钱,叫他换身好看衣服,俩人风风光光的住了进来。
虎妞是有钱的,搬到这个“穷苦”的大院,实在是“委屈”她了,她不愿跟院子里的穷人聊天,自认为高人一等,所以整日的待在屋里。为了解闷,她买了许多的零食,什么豆汁、瓜子、她是吃惯了零嘴的。
生活沉闷而无趣,虎妞原本想让祥子在家陪她,可祥子不同意,非得出去打车赚钱,这样把虎妞一个人晾在家里,真真叫人难受。直到有一天,小福子戴着两个银耳环,拎着个小袋子回来了。
小福子是个苦命的人,被她的父亲二强子卖给了别人,那人换了地方,悄无声息的离开,还得小福子把铺盖卖了,才够抵得上房钱。而后无处可去,才只能回了家里,可这时候的家已经变了样子,母亲不在了,父亲成了醉猫,两个弟弟无人管,她只能担起自己的责任。
就在这个时候,虎妞和小福子便有了羁绊,虎妞另眼瞧着这个容貌美丽,见过世面的女孩,愿意跟她交朋友,整天整天的聊天。小福子呢,也得益于跟虎妞闲聊,才能时不时的把虎妞不要的零食带回去,给了弟弟吃。
因为虎妞与小福子的朋友关系,祥子才与小福子有了见面的机会。在这里我们要分析,小福子和祥子到底是一开始就喜欢了,还是日久生情呢。笔者通过分析得知,小福子大概是一见钟情于祥子,而祥子对小福子却是日久生情的。
小福子的家庭不幸的,这样不幸的家庭,催生出了缺乏安全感和独立性的小福子。她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依靠,小时候依靠父母,无奈父母是靠不住的,后面被卖给了丈夫,原以为丈夫可靠,最后又被抛弃,只能回到自己这破败不堪的家。
这时候的小福子,靠无可靠,甚至于,父亲和弟弟非但不能给她依靠,反而需要依靠她。而人是需要情感寄托的,在整个大杂院里,小福子明显不能把情感寄托在同为女性的虎妞身上,既如此,祥子便是个可靠的人了。
祥子年轻,壮实,勤奋,有理想有志气,是一等一的棒小伙子,跟父亲不同,祥子是顶级的车夫,最好的那种。这一切,无不吸引着急需情感寄托的小福子。但祥子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虽然在小福子看来,虎妞跟祥子并不般配,但小福子仍把这份情感,深深的埋藏于心,并时不时的显露出来,也因此,小福子跟虎妞越走越近,这其中,自然便有祥子的影子。
虎妞不好惹,只需两招便可叫小福子求饶小福子对祥子的“特殊关照”,虎妞自然是看在眼里的,那一声声软糯的“祥哥”,自然让年老色衰的虎妞忌惮不已。但碍于俩人的朋友关系,而且小福子对虎妞的态度既谦恭又友好,着实让虎妞十分头疼。
可是不久,机会便来了,小福子家的生活每况愈下,醉猫似的父亲给出了个“好主意”,让小福子出去卖,补贴这个家。小福子自然是别无选择,为了父亲为了弟弟,含着泪也得同意。颇有家资的虎妞知道了这个消息,非但没有帮小福子一分一毫,甚至还给她出“歪主意”,让她把客户引到自己家来办事,这样便好了。
可朋友归朋友,虎妞还要小福子拿两毛钱来。这便是虎妞的第一招,既要了钱,方便了小福子,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杜绝了祥子跟小福子的可能。她知道祥子是个要强的,自然看不上小福子这种行径,她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了,但她还是低估了小福子。
小福子虽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生意,而且还是在她爱慕对象的家里,但她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得劲的,反而对虎妞愈来愈好。不仅每次办完事要给两块钱,还要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小福子表面上是对虎妞好,帮虎妞收拾家里,但小福子越是这样,虎妞就越忌惮,她担心祥子会喜欢上这个“勤劳能干”的姑娘,她太害怕自己的祥子成了小福子的“祥哥”。
而后,虎妞开始了她的第二招,直接跟小福子撕破脸。既然小福子已经威胁到了虎妞的婚姻,那么虎妞绝不能容小福子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她不再给小福子提供场所。而小福子无法只能在自己家办事,又因为自己家破,收的价钱也就低了。虎妞还把这视为挑衅,开始继续攻击小福子。
每当小福子把客人领进来的时候,虎妞总要做在门口说风凉话,极力的把小福子的名声给搞坏,虽然已经很坏了,虎妞这样做的原因有几个,一个是让小福子难做,另一个是给祥子听的。她要让祥子知道,小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全院的人又是如何看她的。
一通操作下来,虎妞的目标达到了,而小福子的日子也愈发不好过,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必然要跟虎妞讨个说法,或者是跟她拼了命。但小福子却没有,她带着弟弟,来到虎妞的家门口,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她这一跪,既是示弱,也预备着反抗,自己做到这份上了,如果还得不到一条生路,那大家都别好过,到了这份上,虎妞才算原谅了小福子,跟小福子重归于好,毕竟这时候小福子的名声已经臭了,估计祥子也不会喜欢她了。
以德报怨,善良的小福子究竟是为虎妞还是祥子自打跟虎妞重归于好后,俩人又成了好友,那时候的虎妞已经怀孕,她认为怀孕跟得病是一样的,需要休息,需要多吃好东西。而祥子奔波在外,家里又只有她自己,也就剩下小福子能伺候她了。
小福子倒也不计前嫌,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跟虎妞闹了那么多的矛盾,可小福子一句怨言都没有,继续帮虎妞做家务,帮祥子擦车,好似虎妞的佣人一般。其实她大可以不做到这种程度的,但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虎妞,更是为了祥子,从三个方面可以看出来。
首先第一个方面,小福子知道祥子对虎妞的厌恶。祥子对虎妞态度如何,小福子一定是看在眼里的,他看到了祥子面对虎妞时的不耐烦,见到了祥子宁可在外拉车也不愿回家的窘迫,她既清楚了解,必然要更殷勤的对虎妞,以期望得到祥子的好感,毕竟在小福子看来,祥子跟虎妞的感情“一触即溃”。
其次第二个方面,祥子对虎妞好,小福子便也对虎妞很好。虽然说从一开始,祥子便讨厌虎妞,以至于最后结了婚,都不愿意跟她多待一分一秒。可是后来虎妞怀孕了,无论多冷血的人,听到娃娃稚嫩的喊声“爸”,总归是欣喜的,祥子因此对虎妞很好,小福子自然也要对虎妞很好了,以此来获得祥子的好感。
最后第三个方面,小福子多做一些,祥子便可少做一些。家里的活计总共就那么多,虎妞既不做,要么是祥子,要么是小福子。小福子如此尽心尽力的干活,祥子自然也就少干了,她这样的勤劳,对祥子自然是极好的。
说完这三个方面,有人或许还会提出质疑,说小福子明明是因为热心善良才对虎妞如此,为什么说她别有用心呢?在这里笔者给出关键证据,证据就在于虎妞难产走后,小福子对祥子说的话。
虎妞离开了,祥子悲痛欲绝,小福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祥子面前,红着脸跟他说:“我想......”。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切,祥子一定懂小福子的意思。那么这里我们便可以看出,小福子早就对祥子有意思了,一直为博得祥子的欢心而努力。如果不是爱慕祥子,怎么会跟祥子告白,如果不是早就为祥子努力,她又怎么敢在虎妞刚走,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跟祥子告白,难道不是早有预谋吗?等到后面被祥子拒绝,小福子面如死灰,难道不是努力而毫无结果的无奈吗?
到了这里,还有人会有疑问,在《骆驼祥子》中,小福子应该是纯洁善良的代表,就算是老舍先生本人,也不想把她写成这个样子,笔者又何必肆意曲解呢。
但其实,人是复杂的,这世界上没有单纯好人和单纯坏人,从老舍先生写的《骆驼祥子》中就能看出来,这里面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哪怕是虎妞,也会为了祥子跟父亲对抗,哪怕是卖女儿打老婆的二强子,也会为卖女儿后悔哭泣,哪怕是德高望重的曹先生,也会在遇到困难时,越过法理,转而去寻求“左先生”的庇护,也会明知道祥子的买车钱因他而丢失,而仅仅提供有限帮助。因此,小福子便一定是绝对善良热心吗?她真的心甘情愿的伺候,把她逼到下跪的虎妞吗?这显然另有隐情。
小福子没有错,错的是她的软弱和自卑小福子是有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最需要的便是情感寄托,之前的情感寄托是家人,后来的情感寄托是丈夫,现在的情感寄托是祥子。其实这种寄托,并不能带给小福子什么,只是单纯的寄托而已。
为了这份寄托,小福子去伺候虎妞,去给祥子擦车,而她希望得到什么呢,我相信小福子没那么多的想法,她不指望跟祥子有什么,只希望祥子一直陪在她身边,在他那醉猫父亲闹事的时候,帮上一把,在她难过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依靠,仅此而已。
对于小福子来说,祥子更像是一个偶像。而这个偶像的出现,不是因为偶像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小福子既然自卑又软弱。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哪怕住在这的不是祥子,而是另外一个小伙子,小福子也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她,因为她爱的不是别人,而是偶像,是自己内心的映射。
自卑和软弱,让小福子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安全感中,乃至于最后虎妞走了,小福子做梦都没想到理想成真,喜滋滋的去找祥子,最后却被抛弃,心中的理想破灭。世间再无可依靠的人,最后无奈自我了断。
如果说,我们要从小福子身上学到什么,那边是要明白,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生活像拼图,而爱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在生活中,我们不该把全部寄托在某一种事物上,全部情感压在爱情上,或者是其他的地方,这种行为不仅很傻,而且没有结果,它会造成人的极端,带来不好的后果,为人处世,中庸一点就好,别学小福子,自己快乐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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