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旦回农村老家,母亲请人宰了她养的一只山羊。我看着四叔宰羊的过程,不由得想起一部长篇小说也可以拆开来,为我所用。四叔宰羊目标明确,把羊分拆开来,肉是肉,骨是骨,内脏与羊头、羊皮分割清楚,为我们食用做好拆分。只见四叔如庖丁解牛一样,把羊捆好放血,剥皮剔骨,顺着骨的缝隙,导其大款,遇筋络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此反复,豁然而解。开膛破肚,取出内脏,解下羊头,这样整只山羊就解开了,分拆得条理清楚,我们取用方便,更有利于吸取营养。
同样,一部长篇小说,也可以借鉴这种宰羊方式进行拆书,完成一部部书的拆书稿,为读者和自己提供更便捷的营养。
01.知人论世大体了解书稿的内容
老舍先生是我喜爱的作家,在现代文学中乡土文学中,他与沈从文先生是两个杰出的代表,一个是反映京味的风俗画,一个是湘西风俗画的丹青妙手。他被授予“人民的艺术家”光荣称号。他的作品题材是反映城市底层市民生活的,是为人生的作品,因而是带有京城风俗画面的艺术大师。
我在中学过他的作品,一是话剧《龙须沟》,那本色当行的个性化对白,典型化的戏剧冲突,写得行云流水。还有《在烈日与暴雨下》写祥子在北平拉车时的严酷天气。文笔如画,烈日下路面好似晒化了,狗吐着舌头,白哗哗的日头望着让人害怕,人不敢出来。旁边的人力车夫是动也不敢动,祥子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一会儿就马上渴,走几步就喘不过气来。到暴雨时柳条横着飞,祥子在暴雨下挣命地拉着车。老舍先生的描写功力是大师级的。那时就被深深地吸引。再后来读过他的《老张的哲学》那底层的小人物含泪的幽默微笑,他的语言往往用提炼的口语入文,浅显易懂,却又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让我读的时候轻松愉悦,可读后反思又心里沉重,那对底层市民的悲悯情怀常常让我感怀许久。
02.一看情节波澜起伏紧凑展开
《骆驼祥子》是老舍先生在青岛完成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我们必读的长篇名著,故事情节讲述了旧北京人力车夫祥子的辛酸故事。
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是祥子买车的三起三落。第一起是努力攒了三年的钱买了第一辆车,一落是车被大兵抢走;第二起是牵回三匹骆驼,攒了几十元钱,二落是钱被孙侦探敲诈走了;第三起是虎妞帮祥子买了一辆车,三落是为葬虎妞将车卖了。
《骆驼祥子》是老舍先生的代表作,语言鲜活,富有表现力。祥子来自乡间,为生活来到城市,最后选中拉洋车。买车,做个独立的劳动者,“这是他的志愿,希望。”城市似乎给了祥子实现志愿的机遇,经过三年奋斗,他买上了车,但不到半年,竟被人抢去;但祥子仍然不肯放弃拥有自己的一辆车的梦想,仍然不断振作起来,再度奋斗,而搏斗的结局,是以祥子的失败告终的。
先生用鲜活的语言为我们讲述了祥子的故事,让我们看尽人生百态,慨叹世事无常,我们就一起走进《骆驼祥子》,能让我们与主人公祥子一起共喜悲。
我在无戒学堂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围绕着主人公的矛盾冲突进行情节灵动展开。本部小说是一个成功的范例。全部小说就是经终围绕着买车与失败的矛盾冲突展开。所有的人物都串在这三起三落的矛盾冲突中,或正面矛盾冲突的抢车的大兵和孙侦探,或在爱情悲剧中死去的虎妞使他卖车殡葬妇。或通过祥子的视角把画面展现出的北京底层市民的苦人儿或三教九流,都不蔓不枝地紧凑展开。
学友的第一课思维导图
03.在情节中探秘人物形象:苦人众生相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祥子的一生,老舍先生做了高度的概括。作者有这样一句话“苦人的懒是努力而落了空的自然结果,苦人的耍刺含着一些公理”,老舍称呼祥子为“苦人”。
鲁迅曾说过“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主人公祥子的命运无疑是个悲剧。
老舍为什么称呼祥子为“苦人”呢?祥子“苦”在哪儿?在读小说中我们能够开启我们的寻“苦”之旅。
祥子的苦表现在很多方面:祥子身份地位卑微、买车的事业接连受挫、爱情错位受打击、生活穷困潦倒、性格扭曲矛盾。下面分别从小说中来赏析一下老舍先生是如何用语言文字塑造祥子的“苦人”形象的:
事业受挫之苦:
1.“吃苦,他不怕;可是再弄上一辆车不是随便一说就行的事;至少还得几年的工夫!过去的成功全算白饶,他得重打鼓另开张打头儿来!祥子落了泪!他不但恨那些兵,而且恨世上的一切了。凭什么把人欺侮到这个地步呢?凭什么?‘凭什么?’他喊了出来。”(第二章)
①运用心理描写、语言描写,生动地写出祥子丢车时内心的无助、委屈、愤恨。
②“凭什么”写出了祥子内心对不公平世界的呐喊,写出了祥子当时的悲怆苦。
2.“‘我招谁惹谁了?!’祥子带着哭音,说完又坐在床沿上。‘你谁也没招;就是碰在点儿上了!人就是得胎里富,咱们都是底儿上的。什么也甭再说了!’孙侦探摇了摇头,似有无限的感慨。‘得了,自当是我委屈了你,别再磨烦了!’祥子又想了会儿没办法。他的手哆嗦着,把闷葫芦罐儿从被子里掏了出来。‘我看看!’孙侦探笑了,一把将瓦罐接过来,往墙上一碰。祥子看看那些钱洒在地上,心要裂开。‘就是这点?’祥子没出声,只剩了哆嗦。‘算了吧!我不赶尽杀绝,朋友是朋友。你可也得知道,这些钱儿买一条命,便宜事儿!’祥子还没出声,哆嗦着要往起裹被褥。‘那也别动!’‘这么冷的……’祥子的眼瞪得发了火。”(第十一章)
①运用动作、语言、心理描写,生动形象地写出祥子拼命挣来的钱被孙侦探敲诈走了的可怜,可以看出旧社会底层小人物任人欺侮的悲剧。
②“哆嗦”“心要裂开”两个词语写出了祥子内心的伤心、难过、恐惧、不舍。
3.“祥子的车卖了!钱就和流水似的,他的手已拦不住;死人总得抬出去,连开张殃榜也得花钱。祥子像傻了一般,看着大家忙乱,他只管往外掏钱。他的眼红得可怕,眼角堆着一团*白的眵目糊;耳朵发聋,楞楞磕磕的随着大家乱转,可不知道自己作的是什么。……楞楞磕磕的,祥子看着杠夫把棺材埋好,他没有哭。他的脑中像烧着一把烈火,把泪已烧干,想哭也哭不出。呆呆的看着,他几乎不知那是干什么呢。直到‘头儿’过来交待,他才想起回家。”(第二十章)
抓住“眼、耳、脑”进行细节描写,生动形象地写出祥子在虎妞死后备受打击,人财两空,极度悲痛、绝望、麻木、近乎痴傻的状态。
生活穷困之苦:
“他低着头,弯着背,口中叼着个由路上拾来的烟卷头儿,有气无力的慢慢的蹭。……他似乎听不见那施号发令的锣声。……打锣的过去给了他一锣锤,他翻了翻眼,朦胧的向四外看一下。……他留神的在地上找,看有没有值得拾起来的烟头儿。”(第二十四章)
(1)运用“低着头”“弯着腰”“拾烟头”“找烟头”这些动作写出了祥子的落魄。
(2)运用“翻白眼”“朦胧的向四外看一下”这些神态描写,生动形象地写出祥子面对外界刺激已变得麻木,无思想,无自尊,已经完全放弃内心的坚守,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身份卑微之苦:
“他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能迈步……坐车的仿佛死在了车上,一声不出的任着车夫在水里挣命。雨小了些,祥子微微直了直脊背,吐出一口气:‘先生,避避再走吧!’‘快走!你把我扔在这儿算怎回事?’坐车的跺着脚喊。”(第十八章)
(1)通过“仿佛死在车上”“一声不出”,生动形象地写出坐车人的冷酷,可以看出祥子在暴雨中挣命的不易。
(2)运用“跺着脚喊”的动作描写,生动形象地写出祥子拉车得不到一点尊重,衬托祥子身份卑微。
总之,祥子的“苦”,体现在祥子命运多舛,活得很艰难、苦人难活
这部小说的“苦人”不只有祥子一个,形成了一个苦人系列:
(1)小福子很苦,她被逼卖娼最终上吊。
(2)虎妞很苦,她追求爱情不得难产而死。
(3)老马很苦,穷困潦倒,相依为命的孙子也不幸夭折。
04.幽微烛照从情节与人物形象里拆分出主脑
刘勰《文心雕龙》里说过,驭篇之首,立义为先。所有的内容都围绕主脑展开,是全部小说的纲要。因而拆分书稿探究小说的主脑是很重要的一环。而探究小说的主脑要从小说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形象分析里来看,这拆分难度就可迎刃而解。
这部书让我们看到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旧北京城市贫民的生活现状,让我们看尽人生百态,祥子的悲剧也给我们带来很多的思考。一个自尊自强、努力积极、善良的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堕落、麻木、自私,如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这些都值得每个读者去思考。
我们首先看祥子追求的事业、生活均受挫,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祥子悲苦的命运的呢?
(1)一是性格悲剧造成的:祥子自己的选择。
祥子的第一辆车被抢是因为祥子不了解时局,贪图多挣两块钱,结果选择拉车去了危险偏僻的地方,导致人被抓,车被抢。面对虎妞的诱惑,祥子其实也有选择的权利,结果祥子自己选择了被动。
虎妞死后,小福子也表白过,可是祥子觉得二强子和小福子的两个弟弟会拖累他,他选择放弃。当祥子知道小福子死了,其实也是可以选择去曹先生家拉包月的,至少可以体面地活着,但祥子却选择自暴自弃,完全放弃希望。
(2)“不让好人有出路”的社会造成的。
小说中写道:
①“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第十八章)
②“在没有公道的世界里,穷人仗着狠心维持个人的自由,那很小很小的一点自由。”(第二十章)
小说揭示了那个世道不公,兵匪横行,人情冷漠,“个人自扫门前雪”为祥子的悲剧埋下祸根,使祥子由“人”变成“*”。
小说中的苦人系列,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苦”,真是一众“苦人”,旧中国广大城市贫民的悲剧根源,就是黑暗的旧社会,那这部小说表现的主题就呼之欲出了。
小说的主脑就是批判了黑暗的旧社会造成底层小人物的悲惨命运。表达了作者对底层劳动人民的理解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