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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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15 18:43:00

原创喵发财咪

《骆驼祥子》第一次与读者见面,是在年9月。当时是以连载的形式,刊登在当时很有名的主流媒体《宇宙风》半月刊的第24至48期,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于是,在年3月,被人间书屋出版社结集出版发行。

然而,在《骆驼祥子》问世到解放前的几十年里,它的艺术价值并没有得到全面认可,甚至还受到了叶圣陶、梁秋实、李兆麟等作家不同程度的质疑。有人批评这部作品结局太过悲惨,但这部作品恰恰写出了没有被粉饰、篡改过的真实社会与人生。这部作品“思索的时候长,笔尖上便能滴出血与泪来”,可以说是当时社会底层人民的真实生活写照。

是金子总会发光。随着时间的流逝,《骆驼祥子》的艺术魅力与文学价值逐渐被发掘了出来,现代作家司马长风在《中国新文学史》中说道:“‘点铁成金’、‘化腐朽为神奇’,唯有《骆驼祥子》才担得起。”

的确,《骆驼祥子》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塑造出一个多么可怜卑微的人物,而是在于细致入微地将“祥子”这个生活在黑暗社会中的普通老百姓,灵*堕落的全过程刻画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作者以笔为刀,将“骆驼祥子”这一人物,从那个荒唐病态的时代大背景墙上活生生的给“剥”了下来。

01.祥子的奋斗,与他“三起三落”的人生

骆驼祥子的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旧北京。祥子是一名来自农村的小伙子,带着农民的质朴和固执。初到北京那会儿,祥子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为了生存,他做过了几乎所有靠卖力气挣钱的营生,可是始终没有挣到钱。思来想去,他认定了拉车是一件容易挣钱的买卖,于是,他就把“拉车”当作了他的终生事业。

拉车,听起来是一种很简单的活儿,但其实车夫也是分等级的。有的车夫靠着向车厂租车过活,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出租车司机,每天天一亮,就欠着车厂的“车份儿”,也就是车租金,不得不为一口吃的和车份儿奔波。而有的车夫,有属于自己的车,不用整天为了车份儿奔波,挣的钱全是自己的,想什么时候出车就什么时候出车。当上这种车夫,就是祥子的理想。

要当上第二种车夫,当然首先就要买车。既然买车,就不能买孬车,旧车祥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要买就买价值一百出头,做工最地道的上等新车。这时候的祥子还是个有理想的好青年,他也有树立这个理想的本钱,二十出头的年纪,铜铸铁打的腰身,虎背熊腰的块头,用也用不完的力气,如果祥子不配有这样的理想,那么整个北京城的车夫,都不配有。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祥子算过一笔账,一天省吃俭用能剩下一角钱的话,那攒够一百块现洋就要一千天。但祥子并没有气馁,这时候的祥子不喝酒不抽烟,不嫖不*,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省吃俭用,哪怕生病都自己硬扛着。就这样整整攒了三年的钱,祥子终于买到了自己的车。他把买车这一天当做了自己的生日,仿佛登上了“人生巅峰”,他计划着,买了新车后,不出两年,又可以攒出第二辆车,慢慢地,没准儿自己也能开个车厂。美好的未来仿佛正在向他招手。

直到有一天,祥子被一群乱兵抓住了,扣了他的车不说,还将祥子抓去当苦力,挑水烧火喂骆驼。他趁机逃走了,顺便牵走了自己喂的那几头骆驼。路过村镇的时候,祥子将骆驼换了35块现大洋,回到了北京城,回到了他买车前租车和借住的“人和车厂”,人和车厂的老板刘四爷和女儿虎妞收留了祥子。

一切仿佛回到了祥子买车前的样子,但有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祥子和骆驼的那段故事,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从此本来谁也不清楚姓什么的祥子,“姓”了“骆驼”,大家口中的“祥子”都变成了“骆驼祥子”。

比起早出晚归的拉散座,祥子更喜欢被有钱的人家“包月”。这样既可以省出吃住钱,又可以不用为车份儿担忧。话说这一天傍晚,祥子碰见了以前效力过的曹先生,提出让祥子拉他家的包月。祥子喜出望外,因为祥子知道曹先生家里不仅活不多,曹先生和太太还为人和气,是真正将车夫也当人看的好人。祥子没见过孔圣人,但祥子觉得孔圣人也必是曹先生这样。

曹先生的家犹如一片绿洲,让祥子的身心都有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一切仿佛都向好的地方发展,祥子算了算,自己已经攒够整整七十三块现洋了,离买车的日子似乎又不远了。

可是,“似乎”这个词很神奇,明明可以离“现实”很近,却永远成不了“现实”。曹先生因为被人诬陷“乱*”的罪名而躲到了好朋友左先生那里。祥子却因为给曹先生拉车,被孙侦探在曹家门口抓了个正着。在孙侦探的威逼下,为了保命,骆驼祥子交出了他辛辛苦苦攒出的七十三块现洋。

其实这个孙侦探就是当年抓祥子的乱兵排长,孙侦探也并没有真要抓曹先生一家的意思,因为孙侦探实在惹不起曹先生的好友左先生。但是他惹得起祥子。就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祥子辛辛苦苦攒了两年的七十三块现洋,进了孙侦探的腰包。

祥子琢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自己本本分分地活着,辛辛苦苦攒的买车钱就这么没了。祥子想去抽,想去*,想去嫖,想去把自己凭力气赚的每一分钱都痛痛快快的花出去!但祥子还是忍住了,他还是想拉车,想拉上自己的车。

这时,虎妞挤进了祥子的生活。祥子与虎妞结婚了。靠着虎妞的钱,祥子再次买上了车。虽然不情愿,但毕竟又一次拥有了自己心爱的车。祥子过上了白天有车可拉,晚上有家可回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虎妞死了。为了给虎妞发丧,祥子将车卖了。祥子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车就像个*影一般,三起三落,永远也抓不牢扣不住。至此,祥子开始像其他车夫那样“吃喝嫖*抽”,也便开始了灵*的堕落。

02.虎妞与祥子的家破人亡

虎妞是《骆驼祥子》中又一个鲜活的人物。如果把祥子比作整部故事的太阳,那虎妞就是月亮。虎妞的存在,让祥子的形象更加丰满,甚至可以说,正是由于虎妞敢爱敢恨的真性情,才凸显出祥子的麻木与冷酷。

打从祥子第一天从人和车厂租车开始,祥子就认识了虎妞。因为车厂老板刘四爷快七十了,车厂里里外外全靠虎妞操持。虎妞长得虎头虎脑,外表丑陋,像一个大黑塔,不讲仁义,粗俗凶悍。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虎妞看上了祥子,看上了祥子“与众不同”的勤快、利索、本分与壮实。

可以说祥子和虎妞的感情是从肉体关系开始的。那时祥子还没在曹先生家拉包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祥子憋了一肚子委屈回到车厂,在受到了虎妞酱鸡、酱肉的款待后,半推半就的和虎妞发生了关系。其实祥子是不喜欢虎妞的,他一心想娶一个年轻力壮、一清二白的乡下姑娘。而不是虎妞这样一个,丑、老、凶巴巴、不是姑娘的女人。

虎妞心里也明白,虽然表面上她比祥子岁数大了些,自己的爹刘四爷,也不会同意将她嫁给祥子的。因为刘四爷可是拥有六十多辆车的人和车厂老板,说什么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拉车的车夫。对此,虎妞已经有了一系列计策,不出一年半载,准保让祥子顺顺利利地当上刘四爷的女婿。

说巧也巧,这几天正赶上刘四爷要过六十九岁大寿,就让祥子帮忙跑跑腿,准备寿宴的一些琐事。结果在筹办期间,刘四爷的火眼金睛发现了虎妞对祥子有不一般的感觉。就这样,虎妞让祥子成为刘四爷女婿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就全盘泡汤了,父女二人不得不在寿宴现场彻底摊牌。不出意外,在刘四爷的坚决反对下,父女二人彻底闹翻了。

虎妞和祥子离开了人和车厂,在一所大杂院里结了婚。自始至终,祥子都不愿娶虎妞,甚至厌恶虎妞,宁愿整天拉车,越晚回家越好。虎妞却不太在乎祥子的态度,她给祥子买了车,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每天做好饭等祥子回家吃饭。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下去,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几十年,祥子也将这样一直过下去。

可是,虎妞怀孕了。祥子本来不觉得多个孩子有什么好处,但一想到日后有人叫他“爸”,心里便生出一丝高兴的滋味。哪知道本来就身体壮硕年龄偏大的虎妞,怀孕后更是不挪窝的吃,到临产那天,难产了。祥子、接生婆守了三天三夜,最后就连顶着“蛤蟆大仙”的神婆都请来了,没有用。虎妞最后还是带着没出生的孩子死了。

虎妞的死,成了祥子灵*自缢的上吊绳。祥子之前虽然并不喜欢虎妞,但那个家有虎妞在,好歹能称作个家啊。祥子用卖车的钱给虎妞发了丧。从此,他不再那么爱惜车,也断了再次买车的念头,他开始跟着别人混吃混喝,有今天的吃食就绝不出车多挣一个子儿,过一天算一天。祥子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洁身自好,和雇主家的姨太太发生了关系,还因此染上了性病。但他并不因此感到羞愧,只是觉得治病的钱花得冤枉。祥子认为生活既然是那么无聊、痛苦、无望,与其挣扎着活着,不如借着烟、酒、妇人让自己快活一天是一天。

03.小福子的死和祥子灵*的彻底堕落

小福子是祥子和虎妞婚后住的那个大杂院里的邻居。小福子是苦命人,被他爹二强子以块现洋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官,被*官抛弃以后,小福子又回到了家里。可是这时候的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母亲因为父亲的家暴死了,看着整天跟醉猫一样的父亲和两个饿得像老鼠似的弟弟,小福子走投无路,只能去做卖身的行当来养活家人。

祥子并没有瞧不起小福子,因为在那个黑暗的社会中,谁干的工作又比谁更高尚呢?何况小福子是为了救两个弟弟的命。在祥子眼里,小福子是最美的女人,美在骨头里。她年轻、要强、勤俭、善解人意,祥子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再娶,娶到小福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虎妞下葬后,祥子心乱如麻,坐在屋里独自发呆,这时他看到小福子。从小福子的眼神里,祥子读懂了她的意思,但祥子不敢答应。小福子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对于他来说,就像两个填也填不满的黑洞,他养活不起,也承担不起。一咬牙,祥子又搬回了车厂,临走前他对小福子说了句:“等着吧!等我混好了,我来!一定来!”祥子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小福子说的还是对自己的良心说的。

后来的祥子,我们前面已经有所交待,因为虎妞的死而走上了浑浑噩噩自暴自弃的路,祥子的灵*开始堕落。但内心深处,祥子的灵*也许并没有放弃,也许还记得离开大杂院时对小福子的承诺。突然有一天,祥子似乎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志气、力量突然又回来了。不错,谁又能阻止祥子成家立业呢?他要去找曹先生,他觉得只有曹先生这样的圣人才能洗去他的罪恶。他也要去找小福子,他觉得小福子才能拯救他的灵*。

可是,最终等待祥子的并不是小福子的笑脸,而是北京西直门外妓院树林里的孤坟。从旁人口中祥子得知,他走后,小福子被卖到俗称叫“白房子”的一处妓院,一天夜里,小福子换上熟睡客人的衣服,径自走到树林里,上吊自杀了。

到了这里,祥子的灵*彻底堕落了。他看不到生的希望,便开始贪图肉体的快乐,成了一具活脱脱的行尸走肉。为了轻松地“来钱”,祥子甚至去骗那些曾关照过他的人。他找到过去的老主顾,包括那位在他心里像圣人一样的曹先生,谎称自己得了大病,以求接济。刚开始,老主顾们念在过去祥子忠厚老实的份上,多少还给祥子几个钱。得了钱后的祥子就去“白房子”找乐子来麻醉自己。可是,骗了一遍之后,就再没人上当了。慢慢地,祥子的名声变得和他的灵*一样臭。

经常出入白房子的祥子当然免不了患病,等到了秋天,祥子的病已经不允许他再拉车,以他的信用,也没人肯再借车给祥子拉。他没法去乞讨,因为没人对他这个大个子发善心;他也没法去做贼,因为贼也有贼的团伙和套路。祥子彻底堕落成当年他所鄙视、厌恶、做梦也想不到会成为的那种人了。此时的他,只是一个还吊着一口气的野*,所等待的,不过是去到一个让他的灵*和肉体一起烂化的乱坟岗。

小福子的死,浇灭了祥子灵*中最后一点光明的东西。之前的祥子虽然自私、冷漠,但却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也不乏关心别人的举动。但至此祥子彻底退化成一只自私自利浑浑噩噩的野兽。“人把自己从野兽中提拔出,可是到现在人还把自己的同类驱逐到野兽去。”这句话,是书中对祥子灵*堕落过程的最好注解。

从祥子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从“人”到“野兽”的蜕化。可是,这种蜕化的悲剧根源并不在祥子。将他从一个健壮、老实、有理想的“人”一步步变成空虚、贪婪、堕落“野兽”的,正是那个荒唐黑暗的病态社会。无论祥子如何努力,都跳不过那道禁锢他命运的藩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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