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读《骆驼祥子》1—6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话没错。
祥子的车被大兵抢走,那是他拼了3年的力气,从牙齿缝里凑够块大洋买的呀。攒钱的日子很辛苦,他一不吃烟,二不喝酒,三不*钱,按照每天省出1角钱来计算,需要1千天才能攒够块大洋。长期吃喝没规则,他病了,舍不得钱去买药,自己硬挺着,结果,病越来越重,不但得买药,还得一气儿休息好几天。所以,整整三年,他终于凑足块钱,其中的辛酸苦楚,外人无法感同身受。
兵慌马乱当中,祥子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的同时,稀里糊涂捡回3匹骆驼,贱卖35块大洋,算是给他丢了一辆洋车的小小补偿,逃难途中遭遇的惊惧、饥饿、劳累、困乏,丢车的打击,让他恨不能撕碎那个混乱无序的世界,这些外人无从知晓,反而谣传他发了一笔邪财,拉回30匹骆驼,有人说他拾了个金表,有人说他白弄了三百块大洋……生活就是这样,让你除了隐忍,不想对任何事做任何解释,因为三季虫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第四个季节。
然而,我们又不得不感谢这样一群文字工作者,比如老舍,比如曹雪芹,他们用文字连通你我,带领我们走近个性鲜明的人物,走进人物的内心世界,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悲伤他们的悲伤,欢乐他们的欢乐,人类的悲欢竟又奇迹般地在此相通。因此,我们热爱小说,常常读到忘记吃饭。
18岁的祥子是健壮的。“他已经很大很高,虽然肢体还没被年月铸成一定的格局,可是已经象个成人了,一个脸上身上都带出天真淘气的样子的大人。他的肩,多么宽,多么威严。他的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的,他爱自己的脸正如同他爱自己的身体,都那么结实硬棒。是的,到城里以后,他还能头朝下,倒着立半天。”这些描写,无不彰显祥子的青春与健康。
18岁的祥子也是可爱的,因为单纯,所以可爱。
祥子的梦想是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买上一辆属于自己的洋车,拉包月也好,拉散座也好,他天天用不着为“车份儿”着急,拉多少钱全是自己的。为此,祥子牺牲了许许多多,他起早贪黑地苦拼,一年,两年,三年,他不怕吃苦,充满希望的日子虽苦犹甜。另外,他有的是力气,收车回到车厂,大家不是坐着闲谈,就是蒙头大睡,只有祥子从不闲着,擦车,打气,晒雨布,抹油……用不着谁指使,他自己愿意干,干得高高兴兴,干得真诚自然,这种骨子里透出的善良才是他吸引刘四爷、吸引虎妞、吸引读者的耀眼光芒。
22岁的祥子是得意的,用孙少平的话来讲就是“美气得很”,因为他终于拥有一辆自己的洋车了!文中这样写道:
“祥子的手哆嗦得更厉害了,揣起保单,拉起车,几乎要哭出来。拉到个僻静地方,细细端详自己的车,在漆板上试着照照自己的脸!越看越可爱,就是那不尽合自己的理想的地方也都可以原谅了,因为已经是自己的车了……他坐在了水簸箕的新脚垫儿上,看着车把上的发亮的*铜喇叭。他忽然想起来,今年是二十二岁。因为父母死得早,他忘了生日是哪一天,好吧,今天买上了新车,就算是生日吧,人的也是车的……怎样过这个‘双寿’呢?头一个买卖必须拉个穿得体面的人,绝对不能是个女的。最好是拉到前门,其次是东安市场。拉到了,他应当在最好的饭摊上吃顿饭,如热烧饼夹爆羊肉之类的东西。吃完,有好买卖呢就再拉一两个;没有呢,就收车;这是生日!”
可见祥子万分激动!多么希望时间就此打住,让这个如获新生的洋车夫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永远不要醒来。
可是——
22岁的祥子又是倒霉的,因为无知,所以倒霉。“要打仗了”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祥子竟浑然不觉,不是他不怕,而是面对两块钱的诱惑,他愿意铤而走险,正如他自己所说,危险,难道就那样巧?是啊,面对新冠肆虐的魔掌,不是照样有很多人抱着侥幸心理,明目张胆地私闯“红线”吗!当然,祥子倒霉的命运不能简单归为普通人的劣根性,不然,他的第二辆车,第三辆车怎么解释!到底是谁在践踏一个好人的梦想呢!
祥子是孤独的,因为孤独,酿成大错。杨太太的施舍彻底激怒祥子,忍无可忍的他终于爆发,卷起铺盖离开杨家。他以这样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尊严,然而反抗的结果是丢掉自己的饭碗,不得不回到车厂。憋着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又遇到虎妞的热情相劝,当祥子伸手拿起第一杯酒的时候,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向生活妥协,悲剧的命运无处逃脱。
如果不是虎妞,而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祥子可以幸福吗?或者祥子坚决抗拒虎妞,他就可以逃过劫难吗?答案是,不知道!因为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幸福的密码也是飘忽不定的。
不忍心看到祥子的未来!祥子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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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叶子
图片/网络
排版/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