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美娟
图:来自网络
在我的意识里,弟弟是除了父母之外,我认为最亲的一个人,他会像父母一样,包容彼此的缺点,也会在必须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但事实却是那样的无奈,在父母离去的第二年四月,我和做校长的弟弟,断绝了任何联系,不再来往了。
我的母亲和父亲先后在年和年去世,他们一辈子辛辛苦苦地付出,到老时一身病,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母亲生了两个孩子,我是姐姐,比弟弟大三岁,小时候,父母很忙,田里的活总干不完,在他们忙的时候,我就担负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好吃的好玩的,我让给他,家里的家务都是我来做,弟弟只管学习。
年高考,我落榜了,差了12分,班主任建议我再复读一年,说是考上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但当时弟弟参加中考,被县里的重点高中录取。
父亲考虑到家庭的经济压力,再加上“女儿都是人家的人”和“嫁出去的女孩泼出去的水”的思想,就让我下学,到镇上的一家啤酒厂打工,赚点工资,以补贴家用。
那时,我上班时工资月薪才块左右,一部分要交给父母,我自己手头有点零花钱,都全部积攒起来,等弟弟回家后,我就悉数给他,目的是想让他在学校里可以吃得好一点,穿得像样一点。
弟弟读高二那年,一次在周六晚上回家时,被一辆摩托车撞了,肇事人看到四下无人逃逸了,我知道后,心疼地直流泪,在弟弟住院的日子,每天都是我和父亲陪着,说真的,我觉得他的生命重于我自己的生命。
那次弟弟住院了六天,我心急火燎,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那六天中,我体重竟减轻了11斤。后来,母亲看到我憔悴不堪的样子,抱着我哭了。
年弟弟参加高考,他考上了徐州师范学院,虽然学费不是很高,但由于奶奶患了肺癌,家里那时的经济状况,还是很差的。
为了让弟弟没有压力地去读书,我把自己的彩礼元,全部给了弟弟。我当时就一个念头,只要弟弟幸福,只要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付出再多都是应该的。
弟弟上大学的第二年,我结婚了,因为我帮助弟弟的事,老公没少和我吵架,虽然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我的心依然在娘家,依然在弟弟的身上。
在我的支持下,弟弟顺利地大学毕业,并分配到县里的高中任教,由于我所在的村庄到那学校也就四公里多点,每次家里做了好吃的东西,我就用盒饭装好,给弟弟送去。
但那时,我已经感到弟弟的一些异样,他会没好气地说:“姐姐,你过来,能不能换件干净的衣裳?你穿成这样让同事看到的话,人家肯定会笑话我!”
弟弟的责怪我也没往心里去,他在单位里,我作为他的亲属去找他,肯定是要注意形象的。再说,弟弟也到了处对象的年龄,如果别人知道他姐姐穿的邋里邋遢的,肯定会影响他的形象的。
有时在周日,弟弟也会到我家,说真的,我不是杀鸡就是买肉,但他去的时候,每次都是空手,我老公特别心怀不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小舅子已经赚钱了,况且家里还有一个小外甥,最起码作为舅舅的他,要给小外甥买点零食吧?
每次老公说起这事,我只是充耳不闻,实在受不了了,我会对老公说:“我弟弟也有他自己的难处,将来在县城里买房装修,到处都要钱的!”
后来弟弟结婚生子,我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地付出,我把他的孩子,看成我自己的孩子,我就一个弟弟,那也是我情感的依傍之处,我亲情的根源所在,我希望弟弟富有、健康、幸福、快乐。
而弟弟也不负众望,他在教学上很有一套,后来调入我们镇里的中学,成了一名校长。弟弟也成了我和父母的骄傲。在农村,校长这个称谓,很被人敬仰。
不知为何,自从弟弟做了校长后,似乎和我们的隔阂越来越大了,他虽然在镇上的中学,每天还是回县城去住的。有时我和老公会给弟弟送一些自己养的土鸡和土鸡蛋,但弟媳总是很嫌弃的表情,弟媳是城里长大的,对于她的鄙视,我不见怪。
记得有一次,弟弟好久没和我联系了,忽然觉得很想他,于是我带孩子在周日去了他家里,没想到调皮的儿子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地上满了碎玻璃,我就开始数落儿子,这时弟媳当真不当假地说:“以后就别来我家添乱了,这样到谁家会喜欢?”
弟媳的这句话伤害到了我,弟弟在一旁,我希望他能说一句让我得安慰的话,但他一声不吭,我*气带着儿子走了,他们夫妻也没有出门送一下。
回家后,儿子给老公说了这事,老公就埋怨我,说是我隔着墓碑烤火——一面子热。
年7月,患高血压的母亲,在洗澡间冲澡时不慎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父亲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看到母亲情况不妙,赶紧又给弟弟联系,他却说学校要面临上级的审核,要准备很多的材料,不能回去照顾。
我当时在县里一家电瓶车厂上班,为了照顾母亲,没办法我只好辞职了,专心照顾母亲。住院的医药费也几乎都是我自己的积蓄。
最后,住院32天的母亲,还是熬不过去而离开了世界,而弟弟和弟媳从头到尾,就去了三次,而且最长的一次,也就坐了四十分钟,至于要花多少钱,下一步如何治疗,他不闻不问。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在母亲的房间,看着当年我和弟弟在小时候的合影,瞬间感慨良多。当年,我们的情感是那样的透彻,是那样的单纯,我被蜜蜂蛰了一次,弟弟竟心疼地哭了大半天,但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母亲去世后,尽管我工作很忙,因为考虑到父亲的孤独,我保持着一周去两次的节奏,但弟弟一两个月,也不回去一趟,要面子的父亲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工作忙,每月都给块钱零花,但事实上,弟弟一年给父亲的钱,说出来会非常丢人。
弟弟身为一校之长,他教书育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作为儿子,要在父母身上应承担的责任?昔日纯朴的弟弟,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是年4月得肝癌去世的,整个服侍的过程,也都是我一个人,老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几次骂我,我为了维系和弟弟的情感,只好忍辱负重地忍受着。
弟弟来过两次,每次给我0块钱,那点钱,对于治疗中的父亲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他的做法,让我感到特别陌生,好像父亲只是他的一个亲戚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坚持到最后。
父亲去世后第九天,正好赶上周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弟弟家,聊了一会,弟弟显得有些不耐烦,弟媳对我也是不理不睬的,也根本没有管饭的意思。随后弟弟又拿出了块钱,说是我照顾父亲辛苦,就算给我一点辛苦费。
我没有接那块钱,回家的路上流下一路的泪水。父母两个人住院,我前后服侍了近两个半月,我在厂里的工资每月也将近元,我要是在乎那点钱,完全可以不辞职,完全可以不请假,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告诉我,服侍生病的父母,是子女当尽的义务。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弟弟?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我?那五百块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决定要忘记以前的一切,包括我那个曾经深深疼爱的弟弟。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话听起来挺沉重的,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实果真如此。
兄妹之间主要靠父母维系,好像一棵大蒜,大蒜的主心骨拔掉后,周围的蒜子就散了。其实,我更觉得,爱是一种对应,缺失另一方,就再也找不到爱的痕迹来。
我和弟弟就是这样,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对于不仁不义的人而言,爬到再高的位置,又能如何?
愚伯的自留地施比受更为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