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龟相似,骆驼也是早期印钮的重要题材之一,卫宏的《汉旧仪》中写道:“诸侯王印,*金橐驼钮。”清代孙星衍的《汉官六种》引“百官公卿表注”说:“诸侯王*金玺,橐驼钮,文曰玺。师古曰:‘谓刻云某王之玺。’”其中都说到了“橐驼钮”,所谓的“橐驼”就是骆驼的古称,可见当时能够使用上骆驼钮官印的人地位是很高的,通常是诸侯王。当然,还有对于四境“蛮荒”的首领,通常中央*权也赐予他们骆驼钮的印章,比如下面这枚北京故宫博物院珍藏的东汉“汉卢水仟长”印,就是这样典型的例子。
骆驼钮
“汉卢水仟长”印
东汉,印面2.3×2.3cm,通高2.2cm
印铜铸,驼钮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印文为汉篆字体,白文,右上起顺读。印文内容结构为“汉+族名+官名”,这是此类官印的定式之一,首署“汉”字是出于*治需要。
仟长是汉*权袭用匈奴及西域各民族的职官名称,此类情况亦多见于其他少数民族官印中。印文保留着典型的汉篆字体,驼钮也是东汉以后此类官印的固定钮式之一。此印即东汉*权颁赐给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卢水胡人的官印。
我们可以看到,这枚驼钮的背部简化为平背,头部向前,身体做坐地休憩状,面目也有些模糊,总之看起来非常简略,但骆驼颈部的肌肉,四蹄的姿态却依然非常有精神——毕竟当时的铜印是铸造出来的,不能要求丝丝分明。不过晋朝的驼钮相对而言就鲜明多了,下面这枚“晋率善氐佰长”印同样是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藏品,驼峰就比较明显,甚至刻出了骆驼身上飞扬的毛发,生动而有匠心。
骆驼钮
“晋率善氐佰长”印
晋,印面2.2×2.2cm,通高2.7cm
印铜铸,驼钮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三国时期,各方征战不断,晋以武力统一,但社会经济已遭到巨大的破坏,*权的社会基础薄弱,五胡十六国相继而起。出于*治考虑,晋沿用曹魏的*策,对各部族首领多行册封。存世的汉、魏、晋颁发给少数民族的官印以晋所颁者数量为最多,内容几乎涉及当时此类官印的各部族与称号。此印即晋*权颁发给氐族下级首领的官印。
当然,以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些印钮,怎么看都是粗糙的,在印钮审美复兴的过程中,“骆驼”作为重要的钮式题材之一,自然也迎来了全新的创作风潮,不过与汉晋时期面目模糊、造型抽象的驼钮大相径庭,当代的驼钮雕刻虽然也有雕作骆驼的自然形态,然而在骆驼的神态的表现上,刻画更为精确,线条同样是寥寥数刀,但相比铜铸印而言,玉石印的骆驼钮由于以刻刀雕就,因此在线条流畅感上,更胜一筹。
而另一类当代的骆驼钮式,与其说是从汉晋驼钮中衍生而来,不如说是从唐三彩骆驼中获得的灵感。
我们先来看看这一类当代寿山石驼钮:
再来看看唐三彩骆驼陶塑:
唐三彩骆驼 陕西博物馆藏
唐三彩骆驼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强调骆驼面部表情的刻画,以及肌肉骨骼的走势、毛发随风飞扬的动感,还有野性有力的姿态;同时注重添加相应的装饰,表现这峰骆驼是被人为驯服的,在一峰骆驼上,动物的天性与人力的施为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和谐——倒是和寿山石雕刻有些相似了。
总之如果说汉晋时期的驼钮更重要的是一种权利和地位的象征,那么在淡化了这种象征意义的今天,驼钮雕刻更加追求单纯的“性灵之美”以及装饰趣味,这也是针对时代和审美需求做出的对应改变,在传承之中又有创新的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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